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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迷塵宮的湮滅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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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昭回首,不由眉毛一挑,小姑娘換了身衣衫竟亭亭玉立了起來。柳忘塵的身量比她高出許多,衣裳又單薄飄逸,穿在三月身上腰肢纖細曼妙,裙擺拖地,平添了幾分婀娜。

三月搓搓雙臂,依舊瑟縮:“這衣衫好薄。”她這一縮肩抱胸,將飄逸之美破壞殆盡,展昭無奈勾勾嘴角,終歸還是個小丫頭。再尋一圈,取了矮榻上的披風替她披上,甚至親手替她系上節扣,像照顧一個小妹妹一般細心。

三月身量嬌小,卻並不瘦弱,透著少女獨有的蓬勃生機。不僅臉蛋肉嘟嘟的,就連身上也肉呼呼的圓潤一團,甚是討喜。

有披風禦寒多少會好些,只是她的頭發仍舊潮濕,眼下實在無法,只能先這般。他取了血珀和床頭的幾本古籍,道:“去書房瞧瞧。



三月從未穿過這樣華美繁覆的衣裙,難免新奇,正低頭左看右瞧。忽聞展昭說要去書房,趕忙擡腳跟上,卻不小心踩上拖地的裙擺,頓時失了平衡向前撲去摔個結實。這一摔讓她渾身都疼痛萬分,她今晚沒少受罪,故而這一摔牽動了全身的傷,痛得齜牙咧嘴。展昭被身後的動靜拖住腳步,折回,單手扣在她臂上將她扶起,道:“小心些,可摔傷了?”

三月抱著膝蓋淚眼汪汪地搖頭:“方才在牢院從臺階摔下來傷了膝蓋,這會兒撞到了傷口,好痛!”

“可還能走?”雖這般問,但料想無礙,等痛緩過去便好。

她又拽著他的手臂:“借我扶一下。”忽然,她驚訝地擡頭看他,“貴人,你好暖和!”他下水救她也渾身濕透,她凍得不輕,他卻若無其事,溫熱的體溫透過半幹的衣衫傳到她的掌心。展昭笑笑:“既能走那便快些。”

外頭比臥房冷了許多,三月頂著一頭濕發,頭上一寒,吸了口冷氣,嗆得咳嗽不止。忽然頭上又一暖,披風上的帽子覆住頭,擋了寒氣。她摸摸帽子邊上一圈柔軟皮毛,笑瞇瞇地:“咦?竟然還有帽子!”那肉嘟嘟的臉蛋圈在皮草當中更顯圓潤,頗有幾分年畫上胖娃娃的意思。展昭心想,披風若換成紅色,倒是應年景。

展昭在書房內除了找到大量記載有雲頂仙果的古籍,還找到了血泊的配方和煉制之法,以及柳忘塵和高賢的書信。再有地牢裏的煉丹爐以及被囚幼兒,柳忘塵罪證確鑿。可恨讓她逃脫!將重要的物件收入懷中,回首發現三月不知何時已窩在矮榻上沈睡。

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,已經蒙蒙亮。罷了,讓她睡吧,待天亮還要忙活,他亦在椅上落座打算小憩片刻。闔眼須臾,室內靜謐無聲。突地,他猛地睜開眼朝三月望去,她的呼吸粗重急促。上前一看,臉上一片通紅,伸手探去,額間一片滾燙。他眉間一緊,眸光暗沈,糟糕!

三月覺得仿佛是回到幼時被養母苛待的那段時光。寒冬臘月穿著單薄的破舊棉襖在河邊洗衣服,北風一陣一陣,她抖著瘦弱的身子含淚在刺骨的河水中洗全家人的衣物。忽然又似三伏天頂著烈日在田間忙活,烈日火辣辣地炙烤著,曬得她口幹舌燥雙眼晃花。

一冷一熱攪得她難以成眠,迫使她掙紮著睜開眼。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,盯著陌生的帳頂,腦中空空,只覺得全身無一處不疼痛,喉嚨更幹渴難耐。撐著昏沈沈的腦袋坐起身,虛軟地到桌邊倒了杯水潤喉。壺中的水是冷的,此刻也顧不得冷暖,更喝的急切,毫無意外地嗆得咳嗽。

每咳一下便扯一下傷處,刺痛包裹著全身,疼,卻停不下來。好不容易緩了氣,喉間又騰起淡淡的血腥味。她嫌惡地喝口冷水沖淡,這回她不敢再牛飲,慢慢啜飲。突然,吱呀一聲,房門被人推開。三月一驚,昨夜種種驚險湧入腦間,記憶在書房嘎然而止。後來怎麽樣了?貴人去哪了?她又在哪?又會是誰來?

見來人是采紅,她暗松了一口氣。采紅見她起身連忙放下手中的食盒,扶她上床:“三月姐,你身子還虛,快躺回去。”三月確實虛弱,許久未曾這樣病弱,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不真實。半靠在床頭問道:“我這是在哪?貴人……呃,展大人呢?”

采紅一邊往炭盆裏添炭一邊回話:“展大人領了一大群官兵將島團團包圍,島上的人都不得離開,那些涉案的嫌犯都被帶走審問。此刻他在哪我就不清楚了,他只交代我照顧你。”忽然,她擡頭:“三月姐,你同展大人熟識?難道說你進迷塵宮實則是為協助展大人查案?”

“我同他算不得熟識,但是他人好,答應幫我尋親,所以我也想幫他。其實我入教也存有求美的私心。”

采紅想起她昨夜說出去解手便一去不回,好奇道:“昨夜你出去是去跟展大人匯合?”

呃,三月面上一緊,昨夜她是擅自行動,後來又不聽勸,才會引出一系列麻煩。這丟人的事不提也罷,含糊帶過話題,虛軟道:“我有些餓了,可有吃的?”采紅連聲應有,從食盒中端出一碗粥並兩碟小菜:“你昏睡了快一日,也該餓了。病中脾胃虛弱,喝粥為宜。”

溫熱的粥捧在手中暖到心底,三月楞了楞:“昏睡了一日?”

“可不是,昨夜你發高熱,整整燒了一夜,上午時分才退下去,可嚇壞我們了。大夫說你寒邪侵體,宮主那一掌更震傷內腑,需好生養著,不然怕日後落下病根。”聞言,三月卻笑道:“沒事,我壯得像頭牛。”年幼時冬日受寒夏日暴曬,也不是沒病過,養父養母舍不得錢找大夫,她也都挺了過來,可見她命硬。

吃了粥喝了藥,不多時倦意上來,她又昏沈睡去。再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,屋裏燭火昏黃,晃著暖意。展昭一身大紅官服端坐在桌前執筆而書。暖暖的光芒朦朧地勾勒著他英挺的輪廓,不同於便服的溫潤,身著官服的他多了一分浩然正氣與淩厲。

三月呆楞楞地看著他不敢出聲驚擾,從心底生出一絲陌生,這樣的貴人是她不曾見過的。展昭一邊書寫一邊翻著手邊的書卷,始終面色陰沈眉頭緊鎖。只見他揉揉眉心,嘆了口氣,似乎極為倦怠。他昨夜一夜未眠,經過一場惡戰,又負傷又下水救人,剛閉上眼小憩卻又遇著三月發起高熱。忙碌了一宿連身上的傷都沒空處理,更別提歇息。

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,他擡頭見她醒了,面上的倦怠掃去,欣慰而笑:“姑娘醒了?可覺得好些?”三月皺眉,談不上好,原也不覺得哪疼,躺了一天之後反倒令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都疼了起來。既不好,她便老實道:“一點也不好,疼!”

聽她如是說,他臉上的笑意更深,雖然喊疼,可精神尚好。昨夜她高熱發的兇猛,當真叫他有些措手不及,好在有驚無險。她直勾勾地盯著他瞧,雙眸在燭火下閃爍不定。展昭有些莫名,問道:“怎麽了?有何不妥?”

她搖頭,有些遲疑,輕聲道:“你換了身衣衫,有些不認得了。”孩子氣的話惹得展昭又展笑顏。三月自己也覺得好笑,不管穿什麽衣衫,他都是她的命中貴人。轉了轉眼珠,問:“案子了結了嗎?”

“尚在審理中,還要在此地停留幾日,你且安心養病。”

三月嗯了一聲,此案牽涉甚廣,應該沒這麽快理清。尤其是主犯之一柳忘塵逃脫,恐怕棘手。她有些忐忑:“柳忘塵可有消息?”

展昭搖頭,柳忘塵與高賢勾結,高賢已死,她不太可能去墓殺。雖連夜派人順流堵截,卻終歸失了先機,再者河流多旁支,料不準她會往何處去,中途棄船上岸亦又可能,著實棘手。瞧得出小姑娘還在為柳忘塵逃脫一事自責,圓臉愁成一團。他斂了臉上的凝重之色,輕笑:“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她逃不掉的。”

感受到他的善意,她眼睛一亮:“有貴人出馬一定手到擒來!”展昭不置可否,轉了話題:“這稱呼得改改,貴人貴人的,不妥。”不能喊貴人?那要怎麽稱呼?展大人?那多生疏?她有些哀怨地盯著他瞧,悶聲道:“那我喚你什麽?展大人?展……大哥?”忽而,她眉開眼笑,“我喚你展大哥可好?”這確實比喚貴人來的妥當。

展昭來不及回應她的話便被人喚人去,這一去便是四日不見人影。到第五日再見時,三月的傷已好了大半,他亦告知再兩日便要啟程回開封府,喜得她雀躍不已。

他們離島時,迷塵宮早已解散,教徒也都已離去,整座島嶼孤寂不堪,只有官府的人駐紮在此地取證善後。回望著一水之隔的小島,三月心中滋味難言。初見柳忘塵驚為天人,就連身為女子的她都怦然心動為之傾倒。她入迷塵宮一半為貴人,一般沖著她去。誰想真相竟如此殘忍,生生扯碎她心中的美好。

柳忘塵欲忘卻塵世,卻迷失其間,不舍年華老去,走上邪道喪盡天良。她幽幽嘆口氣,策馬與展昭並行,心中多有失落:“我當初入迷塵宮時還以為能像宮主一樣美貌優雅,誰想內裏竟然是這樣齷齪不堪。”

展昭心情亦沈重,案子雖破,被劫的幼童卻皆已經喪命,被掩埋在牢院之後的荒蕪之地。時隔多月早已腐爛不堪難辨原貌,親者無一不痛不欲生。僥幸逃過一劫的幼兒更襯得他們淒涼哀婉。

失嬰案暫落帷幕,柳忘塵的去向成謎。雖不能說毫無頭緒,但展昭以為所做得推測太過荒謬——從搜羅出的古籍和信件來看,柳忘塵亦知曉血珀反噬的兇猛,但她萬分愛戀美貌,寧願鋌而走險亦不願順其自然。她亦尋到所謂的破解之法,那便是雲頂仙果!這,簡直叫人匪夷所思!

雲頂山高聳入雲,接壤天宮。雲頂仙樹集天地日月精華,二十年一開花結果結出雲頂仙果,食之,可長生不老。天下之大,雲頂山在何處?柳忘塵可是去尋那雲頂山了?

作者有話要說: 按照國際慣例,求2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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